南弦未止''

【原创】一只瘸腿的猫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十二生肖里为什么没有猫？

 

        *****

 

      过年前回了趟姥姥家，终于见到了那只传说中从隔壁跑到姥姥的院子里生活的小猫。

 

        听我妈说，那本来是隔壁一只母猫跑到姥姥家院里来生的小猫的其中一只，本来有两只，还有一只吃老鼠药死了，母猫被隔壁的送人了。

 

      就剩它一个没地方可去，最终在姥姥家定居了下来。我那个管我姥姥叫奶奶表妹说，它叫华华。

   

    很早以前姥姥家就养只猫，也叫华华，可能……全天下的猫到了他们那都这个名字？城里人有点懵……

 

     是的，姥姥家在农村，在劳种的季节，可以看到辽阔无垠的庄稼，虽然这个时候一眼看过去都是裸露着的黄土地，个别还盖着个保鲜膜，但因为没有像城市一样的光污染，在黑夜一抬头，还是能看见满天繁星的。

 

      我真的很少看见。

 

        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屋门口看着天空如是想到。

 

      “姐，华华在你前面。”表妹在我身边悄声说。

 

        我一低头，只见一只花猫，竖着尾巴，微躬着身子，瞪着全放开的瞳孔，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啊！”

 

        我被吓了一跳，但这猫反应竟然比我还要快，扭过头一瘸一拐的就跑走了。

 

      我有些郁闷的看着猫消失的地方，像个土豆似的蹲在屋外的台阶上：“妹儿啊，我都来了一天多了，你家猫怎么还是见到我就跑呢。”

 

      “姐，别想了，它总归是怕生，等白天了，我再给你抓过来让你摸摸。”华华是只瘸猫，一只爪子几个月前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轧了，断了半截，结果这猫是个狠猫，靠着自己的毅力和唾液，直接舍弃了整只爪子。

 

      因为这样啊，本来四个腿儿的动物少了一个腿儿的支撑，也就上不了树，成了只能在地上活动的可怜猫。

 

      “妹儿啊，姥姥说你家的这只猫是只以前在天庭活过的猫的转世，真的假的？”我转头问表妹。

 

        她笑道：“姐，你怎么还信起这个了，昨儿晚上骗小表妹的睡前故事，你敢说你从来没听过我奶奶讲那鬼鬼神神的故事？”

 

        对啊，谁的姥姥不会在你小的时候为了哄你入睡，讲上一个狐狸jing或是兔子jing的故事？

 

        “老小，来，你睡炕头上，我挨着你睡。”时间倒回到前一天晚上，那时我那小姨家最小的表妹还在姥姥家住着，姥姥给她的最优待遇，当然就是睡在最靠近热源的地方。

 

      姥爷睡在炕的最尾端，姥姥家的表妹睡在姥姥的另一边，而我，一边是她，一边就是姥爷。

 

        姥爷一沾枕头就睡，哼哼的打起了响震天的呼噜，我摸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10:47，我的夜生活还长。

 

        炕的最那头小表妹也没有睡觉的意思，正“鸽鸽”的笑得正欢，姥姥摁住了她，神神秘秘的说：“老小，你不睡，姥娘给你说个故事吧。”

 

        小表妹马上不闹腾了，在黑漆漆的夜里把眼睛瞪得溜圆锃亮。

 

      “小儿啊，看见俺那院子里的那只猫了么，那是以前天上的猫的转世啊。”哇？姥姥一开口，我就知道此故事有点东西，神猫转世？我摁灭手机，也加入听故事的行列。

 

      “真的吗？”小表妹悄悄的问。

 

      “真的呀，老小也知道十二生肖吧？”姥姥故弄玄虚的说道。

 

      “十二生肖我知道啊，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在被表妹和姥姥挡住的身躯后面，我仿佛看到小表妹正掰着手指头数的带劲儿。

 

      “那老小你知道为什么十二生肖没有猫吗。”

 

      这我知道，民间传说是猫睡guo头了老鼠没叫他，科学的说法是呢定十二生肖那年代还很少人听说过猫。

 

      “很久很久以前啊，猫和老鼠还是好朋友……”

 

      果然是那个民间传说啊，听过了听过了，我转过身，面对着姥爷，又悄悄按亮了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

 

      “那个时候玉帝要找十二生肖，说是让那些动物在一天内，谁最先赶到他那里，按照赶到他那的顺序，依次排那个十二生肖的位子。”

 

      姥姥顿了顿，又接着说：“猫和老鼠那时候是最玩得来的，但是猫爱睡懒觉，所以它就拜托老鼠在竞选的那天，把他叫醒。”

 

      “结果到了那天，老鼠怕有猫就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就没有叫醒猫，猫睡guo了，十二生肖就没有它的位置了！”表妹接过话头。

 

      姥姥似是摇摇头，拍了拍她，说：“前面对了，但没完。”

 

      “老鼠没有去叫熟睡的猫，就自顾自的跑走了，但竞选十二生肖是个多重要的日子啊，猫直接睡过头也没个道理啊……”

 

      “猫只是睡guo了一小会儿，时间还很充裕，它讨厌背叛，有点生气，撒开四爪就去追老鼠了。”

 

      小表妹不知道被什么戳中了笑点，又嘿嘿嘿的笑起来，但根本不担心会把姥爷吵醒。

 

      “猫跑的挺快，不一会儿就赶shang了老虎，老虎在生肖的排名你们可是知道的……”

 

      “可能是一山不容二虎，虎和猫的亲缘关系往前翻翻还是找得着的，老虎嫌弃猫体型太小不够格，率先一大爪子下去展开了这场战斗……”

 

      可能你会问为什么狗和鸡争先后顺序的时候狗咬了鸡一口就被玉帝惩罚狗要排在鸡后面，这猫和虎都打起来了，怎么说也该取消个资格吧。

 

      思路放宽点啦兄弟，物种这么多，竞争这么激烈，不在玉帝眼前干起来，天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

 

      啥，你问我咋又来听故事了？

 

      真香。

 

      “个头小的猫怎么打得过大老虎呦，差点就打不过了。”这时，姥爷那呼噜音量突然最高点，姥姥似是等音儿重新变小，才又道：

 

      “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窜出来个小黑影儿，围着老虎的脚七拐八拐的转着，硬是把老虎的行动给限制了，这时猫才得以脱身。”

 

      “等猫跑到安全的地方了，转头一看，那是它的朋友老鼠啊。那时的猫也没想着老鼠没有信守承诺没把它叫醒的事儿，又窜回老虎脚下，把它着急忙慌地叼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老鼠救了小猫呢。”听小表妹这声音，果然没之前那么精神十足了。

 

      对啊，老鼠背叛了猫，但它又救了猫，扯平了吧。

 

      “猫继续叼着老鼠顺着条捷径跑啊跑跑啊跑，突然就发现不远处是蛇在不紧不慢的赶路，这条蛇啊，不求在十二生肖里面什么个排位，只求有它的个位子，所以啊，当它看到后面来了猫和老鼠的时候，它‘嗖’一下跟闪电一样的窜过去……”

 

      “蛇照着猫刚好扬起的一只前爪咬去……”

 

        然后就咬断了？这也就成了为什么姥姥家的华华是它的由来？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姥姥接着说：“猫只觉得一阵刺痛，放下老鼠低头一看，竟是被有毒囊的牙咬到了，它中毒了，它可能会死。”

 

      “蛇达到了它的目的扬长而去，猫就静静地盯着那处渗着血的伤口，说道：‘这毒只有蛇它自己能解，想从它那得到解药太难了，我看来真的与这生肖无缘，我只有十二个时辰可活了，咱俩扯平了，我再送你一程，上来。’……”

 

      “老鼠在百般劝阻下无果，既没劝动它找神仙求药，也没劝动它直接回去住所，只得爬shang了猫的后背，被猫一瘸一拐的带着。它们没走几步，突然看见在它们头顶飞过了龙，猫把它叫了下来，问：‘请问你能给我一个你的鳞片吗。’”

 

      都说龙的鳞坚硬非常，难道猫是要……？

 

      “龙看看猫的爪子，有点同情，好心的扔下一个老早之前自然脱落的鳞就离开了。猫嘴衔着那个鳞片，最锋利的一边朝下，而锐器下面放的正是它中毒的爪子。

 

      ‘你要干什么？！’老鼠上前阻拦。

 

      ‘如你所见。’莫得感情的猫说

道：‘把中毒的地方割去，是驱毒的好方法，这条腿它既已中毒，便没有了它的用处，只能成为我的拖累，毒还只在这条腿上没有蔓延，待我把腿断掉，再向神仙寻点药，我还有条生路可寻。’

 

      说着，便一点没犹豫的断了这条腿，老鼠没眼看了，只得把头转过去，猫带着点含痛的颤音说道：‘我与生肖之位怕是此生无缘，既然得不到，就算了吧，这点儿我已经看开了。’

 

      ‘臭老鼠，别以为你没守承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这一路上别以为我没记着，利益啊，多么现实的一个词儿，我讨厌背叛，别怪我无情，你救了我，我替你挨了一嘴，就差这一个你欠我的了，明日，我会回到凡间去，告诉我的子孙，从此，猫与老鼠，是敌人，咱俩的过往，不念。’”

 

      一只猫怎么这么无情？但是又仔细想想，或许应该是他们是朋友的回忆，猫会记得，但是在猫鼠为敌这件事上，一切的旧情他都不会再惦记，真是好狠一猫。

 

      “猫对老鼠说：‘你自己走吧，为了这生肖你应该付出过不少，你应该知道去玉帝那最快的路线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睡guo了头，你没去叫我，误了这次竞选吧。’

 

      ‘到了凡间，你怎么活？上不了树。’老鼠最后问了一句。

 

        ‘管他以后咋样，既然上不了树就不上，一辈子就在陆地上生活，问这干啥，去吧，告辞。’

 

        老鼠回头再看了看猫，看了看它血淋淋的爪子，也道了句告辞，便又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消失了……

 

      天上的一天过去了，十二生肖的位子也就排出来了，即——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而竞选的当晚，猫简单的收拾了点行李，一瘸一拐的回了凡间，生老病死又转世，轮轮回回千百年，如今，转世成了咱家这位……”

 

        十二生肖的故事已经讲完，躺在炕上的三个听故事的小孩都睡着了，姥姥挨个给掖了掖被角，一抬头，正看见他们家的瘸腿猫蹲坐在窗台上，圆圆的瞳孔发着莹绿的光。

 

      姥姥敲敲窗户玻璃，把猫赶走了。

 

      要问我睡着怎么能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因为到后面模模糊糊有听到大体意思，和些只言片语，又是问姥姥本人，又是加了些自己的理解进去，也就写成了这个故事，新奇吧？

 

        不然我怎么对只猫的传说有点小迷信呢。

（完）